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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笔舂秋 作者:萧逸 | 书号:35664 时间:2017/7/25 字数:22115 |
| 上一章 降天人异 章30第 下一章 ( → ) | |
古 不知门陀和尚意 何为，但是见他面色凝重，不敢多问，便把右臂衣袖卷起，伸了过去。门陀和尚也不说话，用左手握住古 的手臂，然后右手的香头，突然下沉“嘶”的一声，已然烧在古的手臂上。古 未防之下，只觉一阵奇痛，差点没有叫了出来，强自忍着。门陀和尚并未放手，一直烧着，古 虽然刚强，头上也不 冒了汗。门陀和尚一直把他的手臂烧了一大块，这才住手，奇怪的是，那香头居然仍是火红红的。 门陀和尚把香头捻熄之后，由口袋中取出了一只小瓶，倒出一些红色的药粉，抹在手臂上的炙痛处。 说也奇怪，药粉抹上之后，疼痛立时停止。 古 低头看时，已然留下了一个深红的印子，皮 完好，如同盖上去的一个印子一般。他心中不 有些不高兴，说道：“师父！这…我也没有犯罪！”门陀和尚说道：“这是我门中的规矩，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衣钵传人了。” 古 虽然高兴，但是心里总有些不太自在，因为门陀和尚透着一种神秘，使他心中疑惑难解。于是，古 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拜了个师父，在门陀和尚的教导下，苦练阿难子的独门功夫。令古 感到惊奇的是，门陀和尚由基本的口诀传起，极为详尽，连运气诀窍，也一丝不漏，好似在传授他本门的功夫一样。古 也探问过他，但是门陀和尚除了传技之外，别的事绝口不谈。一晃又是十天过去，说也奇怪，这十天平静异常，连一点事故也没有发生。 古 奇怪地说道：“师父，怎么前一阵闹得很厉害，现在反而一点事都没有了？”门陀和尚笑道：“你不用急，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总是特别平静的，三天之内，‘哈拉湖’就会热闹起来了。” 古 心中更是奇怪，因为门陀和尚足不出庙，对于未来的事，却能知之甚详。这天夜晚，古 练过了功夫，回到房中，正准备就寝，突然房后响起了一声轻微的折枝之声。古 心中一动，忖道：“师父已经休息了，定是来了外人！”他想到这里，立时熄了灯，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古 所住的禅房，靠近后山，那一片茂密的丛林，由于秋之将至，边地早寒，有些树木已然落了叶， 出了不少空隙。古 隐在屋檐之下，向上凝望，不一会的工夫，发现一个瘦弱的影子，在林隙之间，缓缓向前移动。他看得很清楚，这人不是外人，竟是师父门陀和尚。 古 觉得奇怪，正想出声叫唤，突然想道：“也许师父发现了夜行人，我不可惊动他！”于是，他偷偷地跟踪过去，两下相距约有三丈左右。 门陀和尚步履甚快，看他的模样，分明不像追敌。 古 心中忖道：“怪了，深更半夜，师父一个人往山上爬做什么？”由于古 对门陀和尚一向有着一种神秘感，他立时作了一个决定，忖道：“我何不偷偷地跟着他，看他做些什么？”跟踪门陀和尚，古 可说是加倍的小心了，他把距离拉成四丈多远，黑暗之中，只依稀看见一个身影。门陀和尚似乎没有发现古 跟在后面，但是他的身法，仍然慢 的，就像上山拣柴一样。古 心中忖道：“难道他真的没有什么武功？这可就太奇怪了！”门陀和尚向上又走了三十余丈，站到一块小崖头之上，向远处了望。 古 躲在一株大树之后，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门陀和尚望了一阵，席地坐了下来，他嘴皮微动，发出喃喃的经声。 古 不啼笑皆非，忖道：“这真是怪事！半夜三更，跑到山顶上来念经了！”过了一会，古 正要转身返回，门陀和尚却突然站了起来，向着远方，目光如炬，好像一只猎鹰，突然发现了什么小动物似的。古 不为之一凛，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门陀和尚的眼睛中，发出这等奇光。他心中忖道：“我的天！我果然没有猜错，由他的目光看来，只怕他的功夫还在况红居之上！” 这时突然听见门陀和尚自语道：“为了达到我的愿望，即使是血染‘哈拉湖’，杀尽来犯之人，也在所不惜！” 静夜之中，听来更觉真切，古 不打了一个冷颤，忖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门陀和尚神情异常，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印象，古 若是未与他相处这么久，必然会以为他不是善类！门陀和尚说完那几句话以后，目光又渐渐地收敛起来，但是他的身形却仍不移动，一直向远处张望。 古 心中明白，他必然发现了什么人，可惜自己处在一片林子之中，无法瞻望山下。像这样又沉默了许久，门陀和尚始终一动不动，古 渐渐地不耐烦了，正想换个地方，与门陀和尚采取同一方向，向山下展望时，突听自己身后，起了一阵轻响。古 连忙把身子隐好，忖道：“莫非是师父约了什么人来？”他才想到这里，十余丈外，一条人影，已疾如弩箭一般，穿越树林，向前飞驰而来！ 刹那之间，那人已来到古 附近，相隔约有三丈左右，黑暗之中，古打量这人，身材甚是魁梧，年纪大约五旬左右。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精神奕奕，一双明亮的眼睛，显示出他深湛的内力。 这时，门陀和尚仍然不言不动，照样站在那里。 那夜行人一眼看见了门陀和尚，立时身形一晃，一阵风似的，由古 眼前掠了过去。哪消一两个纵身，已经翻上了那片崖头，站到了门陀和尚身后。 门陀和尚真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人已经来得这么近了，他仍浑然不觉。 那夜行人低声咳嗽一声，说道：“老师父，恕我来迟了！” 古 心中想道：“果然他们是约好了…”一念未毕，门陀和尚已经转过了身子，以他一贯平静的声音说道：“江施主，老僧等你多时，怕你不来了呢！” 姓江的汉子一笑说道：“老师父，与你约好，我怎会不来！” 门陀和尚点点头，道：“来了就好，江施主，前天的话你可曾想过？” 那姓江的夜行人走近了些说道：“我已经想过了。” 门陀和尚面上 出一丝笑容，说道：“很好！你作出决定没有？”夜行人提高嗓子道：“我江十念一向快人快语，老师父，我不能离开此地！” 门陀和尚啊了一声说道：“江施主，那你太不聪明了！” 古 心中暗暗吃惊，因为江十念在江湖上虽非一 ，但是在北五省，也是威名赫赫，非比等闲的人物，却不知他为何到来了青海，又怎会与门陀和尚相约？江十念似乎有些不悦，说道：“老师父，你一再地干涉我的行动，至少你要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门陀和尚冷冷说道：“我告诉过你，我法名门陀，是个走方的和尚！” 江十念冷笑道：“哼！既然你是个走方和尚，那么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说罢，转身 去，门陀和尚把声音提高了些，说道：“江施主，老僧的金玉良言，你不再考虑，就这么草率而去么？”江十念霍然转过身子，喝道：“老师父，我念你不是等闲人物，如有别的意思，请尽管明说，我可没有这么多时间与你打哑谜！” 门陀和尚平静如恒，说道：“江施主，‘哈拉湖’不久就要成为血腥之地，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江十念  然大怒，喝道：“我若是执意不走呢？”门陀和尚冷笑道：“我不骗你，假使你不答应我明  一早离开青海，那么今夜你就别下山了！”古 闻言不一惊，他料不到门陀和尚会说出这种话来。江十念哈哈笑道：“老师父，你这么说，我可越发地不肯走了，我到青海来，就是想会会天下人物。” 门陀老和尚，仍然冷得像块冰似的，慢 地说道：“我看你还是少会的好！老僧是出家人，所说都是实话，你在江湖上小有名声，也是得来不易，若是这么白白地断送了，实在犯不着！”门陀和尚语态诚恳，好似长辈在规劝弟子一般。 江十念怒道：“哼！到底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不过你说了半天全是白说，我是在青海住定了！” 他说完了这句话，又转过了身，大踏步地走向山下，根本就不把门陀和尚放在眼中。 当他走到山坡边沿时，门陀和尚这才说道：“江施主，我说过你若是不离开青海，就不必下山了！” 古 心中忖道：“看样子他是要动手了！”江十念又转过身去，怒喝道：“我行遍天下，无人敢挡，老和尚你试试看！” 说完之后，再次转身，刚刚启步，突听门陀和尚厉声喝道：“回来！” 他这一声怒喝，直如平地焦雷，震耳 聋，连古也吓了一大跳。这一来可把江十念  怒了，他又转过身，厉声喝道：“门陀和尚！你到底意何为？”门陀和尚面如寒铁，缓缓地跨前两步，用一种异常的语调说道：“江施主，我最后一次劝告你，如果你答应我明 离开青海，现在还来得及…”话未说完，江十念已指着门陀和尚的鼻子说道：“住口！老和尚，你这大把年纪，我不愿先动手，你就先来吧！” 门陀和尚摇头道：“我生平行事，向来厚道，不愿仗技欺人。江施主，如果你一定不肯走，还是你先动手吧！” 江十念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狠狠地咬着牙，怒气冲冲地说道：“好！我便会会你！” 一言甫毕，只见他目  奇光，双臂缓缓地举起，雄壮的胳膊，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一旁窥视的古 ，心中不暗惊，忖道：“看来此人的内功，已经有了相当的造诣，却不知师父如何…”才想到这里，江十念已经大喝道：“老和尚，我下手可是绝不容情的！” 门陀和尚依然慢 地说道：“我和尚又岂是容情之人？”江十念大怒，口中说了个“好”字，身形一晃，一双虎掌带起震耳的风声，向门陀和尚扑去！ 他的身法好快，有如猛虎一般，当他到了门陀和尚面前，两下相隔只有两尺之余，双掌猛然一分，右掌“秦王击钵”向门陀和尚的顶门按下。 就在同时，他左掌由下往上“翻天大印”五指如钩，奇快地抓向门陀和尚的前  ！这两招可是有龙虎之威，好不惊人！ 古 暗自惊心，引颈观望，只见这两招递出，门陀和尚仍旧是老样子，连动也不动，好似根本就不会武功似的。古 方自一惊，突听一声惨叫，紧接着“砰”的一声大响，江十念庞大的身子，已铁塔般平倒在山坡上！这只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古 简直什么也没看清楚！门陀和尚不但姿态未曾改变，就连他的双手，也仍然是套在袖筒中，江十念好像是突然发了暴疾，自动倒了下去似的。 那个古怪的老和尚，低头看了看，自语道：“阿弥陀佛！这是你自寻死路，怨得谁来？” 听了门陀和尚这几句话，古 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简直不能相信，江十念就这么死了！他忖道：“我的天…师父这么厉害…” 门陀和尚又自语道：“让你到谷底去寻那  秋之笔吧！”说着，便弯身去搬那具尸体，古 蓦然惊醒过来，忖道：“我要赶快回去，不然被他发现了不好！”他想着，提足了气，往回飞奔。刚才发生的事，极度地震撼了他的心灵，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真个是死也难信！ 他心中除了极度地震惊之外，还  织着一种矛盾，他万万想不到，一个慈眉善目的出家人，竟会杀人于眨眼之间，并且毫不怜悯！古 一路狂奔，回到了庙中，立时 衣上 ，睡到被窝里。他的心一阵阵猛跳着，忖道：“如此看来，不久之前，庙中那个人，也是他杀害的了…” 一个出家人，竟这么心狠手辣，并且又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奇技，真是太可怕了！ 古 心中想着，一阵沉浊的脚步声，远远传来，显然是门陀和尚回来了。古 极力地平静着自己的心情，那吓人的脚步声，一声声地传来，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古感觉到，门陀和尚的脚步，仿佛踏在自己的心房上一样。他真是个奇怪的和尚，由他走路的声音听来，他分明是一步步地走下来，没有施展任何功夫。 就是他刚才杀人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他动过一个手指。 门陀和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古 心中也越感到恐怖，仿佛他是鬼魅一般。他走到了古 的门前， 低了声音叫道：“古！古…”古 用被子紧了耳朵，一声不响，紧接着“吱”的一声轻响，门陀和尚已经推门进来。古 立时大为紧张，忖道：“莫非他发现我跟踪他？”这时门陀和尚已经走到他的 前，低头看了一下，古极力地平息着自己的呼吸。门陀和尚低头看了片刻，又转身走了出去。 接着，他沉着的脚步声，渐渐地消失了，刚才发生的事，如同是一个梦。 古 身上一阵阵地发寒，但也感到奇怪，江湖上凶杀之事，他见识了很多，但是从没有像今天晚上，这么受惊过。他不住地想道：“像这种人，我怎么随他学艺？我又怎能知道，他对我安的是什么心？” 可是，他也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想要摆 门陀和尚，已不是简单的事。但是他仍下了决心，即使是牺牲了性命，也绝不能再跟着他！ 下定了决心之后，古 的心情略为平静，他想道：“明天一早，我就向他说明，看他怎么动作！”他胡思  想到半夜，才沉沉地入了梦乡。古 的生命，将因他的决定，发生极大的改变！当早来的秋风吹尽了树上的枯叶时，一个夜晚又过去了。 翌晨，古 还在昏睡之中，觉得有人轻轻地摇着自己的肩头。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古 心中一惊，睡意全消，立时翻身坐起， 着睡眼。在他面前，坐着一个七旬以上的老人，他白发苍苍，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衫，足下却是一双草履。 他有一双明亮而又深邃的大眼睛，直鼻大口，生得甚是清秀，颔上无须，上  却留着短短的胡子。他含笑望着古 ，说道：“小友，吵你睡觉了！”他的官话说得很生硬，一听便是青海人的口音。 古 奇怪地说道：“老先生，你…你是谁？”那老人微微一笑，说道：“你先不要问我是谁，赶快起来，我有要紧的事情告诉你。” 古 莫名其妙，匆匆爬了起来，穿衣洗漱，那老人一直坐在旁边，不言不语，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古 心中诧异万分，暗存戒心，忖道：“这几天的怪人怪事可真多！”古 洗漱完毕，坐在老人对面的椅子上，说道：“老先生，有什么事你快说吧！”老人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道：“小友，你陷入了魔掌，我是来救你的！” 古 不吓了一跳，说道：“老先生，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老人微微一笑，说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已看到了，我想你心中一定很不好受吧？” 古 越发惊奇，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老人接着说道：“昨天的事并不是第一次，这一个月来，在青海已发生了十四次了！” 古 闻言大惊，道：“你是说…他已经杀死了十四个人？”老人点点头，说道：“不错！这十四个人，都是同样的死法，不久之前，你夜半跟踪的老人也在内。” 这老人的话，使古 感到万分骇异，他料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个老人都了如指掌。老人望着发怔的古 说道：“你心中必然有很多问题，我会慢慢地告诉你，现在先谈谈门陀和尚的事。”古 睁大了眼睛，问道：“他人呢？是不是在念经？”老人摇摇头，说道：“他下山去了，不到天黑不会回来，我们可以畅谈一番！” 古 虽然感觉到事情过于蹊跷，但是非常高兴能知道门陀和尚的一些情形，以解自己多的疑惑。同时奇怪得很，这个老人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使古 对他产生一种好感。老人说道：“你对门陀和尚的来历，一定有很多猜疑，我首先告诉你，他并不是出家人，并且他是青海人！” 古 大感惊奇，这两点都是他料想不到的，尤其说他不是出家人，更是不可能的事。老人接着道：“他姓哈，名叫哈门陀，由于他五十岁后，头发 得一 不剩，加上他的名字有些像出家人，所以就以‘门陀和尚’自居了！”古 全神贯注，每次想 嘴都忍着。老人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握在一起，继续道：“哈门陀自幼得异人的传授，加上他天赋极好，所以练成了一身惊天动地的功夫，在江湖中可以说是没有敌手！” 古 轻轻地啊了一声，老人又道：“但是他却怕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青海的阿难子，另一个是中原的琴先生。”古 再也忍不住，嘴道：“对了！我知道阿难子，可是琴先生是什么人呢？”老人笑道：“琴先生的事，我以后再详细告诉你，现在还是谈哈门陀吧！” 说话之际，一阵轻风，吹翻了老人的衣摆，古 目光接触到一个字，他如触电般，大惊失 地站了起来，叫道：“啊！你就是阿难子？”原来那老人，正是闻名天下“ 秋笔”的持有者，青海第一奇人…阿难子！古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怔怔地站在老人面前。老人微微一笑，说道：“讨厌的风！这么快就告诉了你…不错，我就是阿难子。” 古 简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面对着这江湖第一奇人，几乎有些不敢相信。阿难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惊奇的，少时我自会把全部因果告诉你，你先坐下。” 古 这才冷静了些，依言坐下，说道：“你…好多人都在找你。”阿难子点点头，说道：“不错，他们都在找我，可是在我不愿意见他们之前，任何人也找不到我！” 他的语气非常肯定，令人深信不疑。 他接着又说道：“我们刚才谈到哈门陀，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就明白地告诉你吧！这哈门陀并非别人，乃是我的同门师兄！” 这几句话更使古 震惊，但是他还没有说话，阿难子已经接着说道：“当我拜师之时，哈门陀已经学艺三年，由于他为人机灵狡猾，所以先师一直未察其 ，直到十年之后，才慢慢地觉察了他的机心，可是全部的绝技已经传授给他了。十年之后，我的武功造诣，超过了他，成了青海第一奇人，使他大为恼恨，表面对我亲近，暗中却是百般陷害，可是均未得逞。 有一年，我无意中得遇天下奇人秦昆，他把“ 秋笔”传给了我，并收我为记名弟子，之后哈门陀就更不是我对手了。最近数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这支笔，可是知道我不好惹，直到最近，我与江湖群老相约之期将至，他仍又在这里积极地展开了工作，他收你作了徒弟，在你身上必然用了心机，至于他将如何利用你，我就不得而知了。” 古 身上暗暗地冒汗，说道：“那么我现在怎么办？”阿难子笑道：“不要紧，我所以出面会你，就是为了解救你，我知道你对他已有反感，但不可  之过急，暂时顺从他，时机到了，自有身之法。”古 见他不肯深说，正要询问，阿难子又道：“你现在把右臂伸过来！”古 迟疑地伸出右臂，阿难子把他衣袖卷起，古低头看时，不吃了一惊！原来以前门陀和尚所烧的红印子，这时清清楚楚可以看出，现出了一朵红色的花菊。 阿难子用手指着那朵红色的花菊，说道：“这是哈门陀的标记，他门下的弟子，如果不是这朵花菊自然消失，至死也不能 离他。”古 惊道：“那么要多久这花菊才能落呢？”阿难子笑道：“傻孩子！他这红香焚肤，一辈子也不会退落的！” 古 霍然站了起来，说道：“那…那怎么成？我是被他强迫的！”阿难子摇头说道：“他虽然有收你之心，一天不得手就一天不会罢休，但是你何尝不是自愿跪拜？” 古 面上一红，急道：“可是我不知道他是恶人，看他慈眉善目，又是个出家人…”阿难子摇手止住了他的话，说道：“这自然不能怪你，不过你也太糊涂了。” 他说着，由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瓶，里面装的是白色的  体，滴了一滴在那红色的花菊上，立时被 收进去。古 问道：“这是做什么的？”阿难子把小瓶收好，放开手，说道：“半月之后，你这朵花菊就会自然退去，哈门陀虽然心狠，可是花菊自动退去，他也无可奈何。” 古 大喜，再三称谢，阿难子又道：“在花菊未退去之前，你还是他的弟子，不可违抗他的意思…他是一定要置我于死才甘心的。”古 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师兄弟，他为什么要害你？”阿难子轻叹了一声，说道：“他为人极是狂妄，不容许有任何人超过他，我虽是他的师弟，可是武功高过他许多，自此他埋名隐姓，绝不施展武功，所以江湖上知道他的人极少。” 古 又道：“这‘哈拉湖’十七个石人又是怎么回事呢？”阿难子站起身，在斗室之中踱步，回忆着说道：“这话说来可就太长了，一般人认为，我败于他们十七人联手，所以雕下十七个石人，取影参研，其实我并未与他们十七人合力 过手，只是为了应付近的大劫，才雕下那十七个人像。如今这十七人已经死了十三个，‘十七明剑’成了‘四明剑’，你想必是听了江湖传闻，来此习练‘十七明剑’对付我的吧！” 古 脸上一红，说道：“不瞒你说，我只是想由你这里借得秋笔一用，为我先师…”话未说完，阿难子已 口道：“我刚由中原回来不到两个月，这次游历中原，为的是为一些死去的朋友洗罪，令师的坟头我已经留下了字，还他清白了！”古 闻言惊喜集，立时纳头就拜，双目下了泪，说道：“多谢老前辈大恩…”阿难子叹了一口气，把他扶起来，说道：“难为你小小年纪，有这番孝师之心，可惜令师去世得太早，以后的天下，要你自己去闯了！” 说着，他走出禅房，古 紧跟着走了出来，说道：“老前辈，你要走了么？”阿难子回头笑道：“我不走，不但不走，以后每天上午都会来看你，我们大概还可以相处一段时 。”古 心中很是诧异，不太了解他的意思。阿难子在天井中踱着步，感叹着自语道：“唉，这‘达木寺’又要成为血腥之地了…” 古 正要询问，突见阿难子目光一闪说道：“奇怪！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说罢，转对古 说道：“哈门陀提前回来，我要回避一下，记住我的话，少时对他顺从些！”古 未及置言，阿难子大袖一摆，已然飘过了院墙，失去踪影。古 心中疑惑不定，忖道：“我一些声音也没有听到，他就知道门陀和尚回来了，这么看来，我的功夫差得太远了！”他正在痴想着，已听得哈门陀的声音，由前院传了过来，道：“古 ，你到这里来！”古 记着阿难子的话，把对哈门陀不满之意，藏在心中，走了过去。只见哈门陀坐在正院天井石阶上，双手抚着膝盖，面色凝重。 古 走到他面前，说道：“师父，你到哪里去了？”这“师父”二字，他真不愿意出口，但是又不得不叫，显得非常勉强。 哈门陀铁青着脸，说道：“跪下！” 古 大出意外，说道：“这…这是什么意思？”哈门陀仍然寒着脸，说道：“跪下！” 古 一身傲骨，哪里肯，道：“什么事要我跪下？”哈门陀不 然大怒，他霍然站了起来，厉声喝道：“我叫你跪下！你敢不从么？”古 却把头一扬，说道：“士可杀不可辱，我是绝对不跪的！”哈门陀气得脸上变了 ，双目怒在古的脸上。古 昂立不惧， 着雄壮的脯，对哈门陀的疾言厉，直如未睹。但是他心中也有些恐慌，忖道：“难道他发现了阿难子来的事？” 哈门陀见古 执意不跪，脸上的怒容却又渐渐消失了，说道：“好吧，我不是你开蒙的师父，不跪也就算了！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到哪里去了？”古 心中一动，忖道：“啊！原来是为的这件事！”他知道要想瞒也瞒不过去，很爽快地说道：“我到后山去了！” 哈门陀紧接着问道：“你为什么到后山去？” 古 答道：“我看到你去，就跟了过去！”哈门陀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我问你，你可曾看见了什么？” 古 双目一闪，说道：“我看见你杀了一个人！”哈门陀面色微变，一双白色的眉毛高高吊起，但是很快地又放了下来，说道：“我杀了人？你可曾看见我动手？” 古 微微一怔，说道：“我没有看见你动手，反正那人是不会好好地突然死去的！”哈门陀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怀疑，我也不想作何解释，不过我要你知道一点，我从不杀害无恶之人。” 古 心中有很大的反感，但是并没有表出来。哈门陀停了一下又道：“以后关于我的事，除了我自动告诉你之外，你不可追问，更不可跟踪我，否则我就不传你功夫了！知道么？” 古 强抑着不满之情，说道：“知道了！”哈门陀面色稍霁，说道：“好了，开始练功吧！” 这一天，古 在极度不耐烦之下，被哈门陀 着练功夫。他练的是“阿难子”的功夫，心中不 好笑，忖道：“阿难子本人我都见过了，你还教我练他的功夫，真个可笑！”但是由于哈门陀与阿难子是同门师兄弟，所以他等于在传本门的功夫。 古 练了一天，真个是筋疲力尽，累得不得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爬了起来，不出阿难子所料，哈门陀又出去了。 古 正在庙门口张望之际，阿难子的声音由背后响起道：“古，他已经走远了！”古 吓了一跳，阿难子来到他身后不到三尺，他竟一点也未发觉到，这等功夫果真是惊人已极了。古 连忙 了上来，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阿难子，他才说了几句，阿难子已笑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以后你尽量顺着他些，不然反而误了大事。”古 点头答应，阿难子又道：“今天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相托。”古 连忙说道：“老前辈有事请吩咐，弟子万死不辞！”阿难子微微一笑，说道：“我要托付你的事，是武林中的一件大事，如果你答应了，可能会给你带来一生的烦恼和危险，所以你在答应我之前，必须仔细地考虑一下！” 古 诧异万分，说道：“到底是什么事，请前辈示知！”阿难子说道：“我自然要详细地说明白，现在先把我的决定告诉你！” 说到这里，面色严肃，提高了声音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把‘ 秋笔’传给你，由你保留！”这简直是意料不到的事，天下学武之人的最高荣誉，就是得到这只 秋笔，得到“秋笔”的人，不但是武林中的霸主，同时也被武林中视为最正直无私的领袖人物！现在，前一辈的执有人，竟要把它传给古 ，这怎不令他惊疑？他简直不敢相信，整个地呆住了。 阿难子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说道：“你不要怀疑，我说此话绝非戏言，现在让我告诉你详情。” 古 双目大张，仍然在那里发呆。阿难子接道：“ 秋笔所以被江湖人士视为异宝，固然是由于它本身为一种价值连城的奇珍，更重要的是，它是江湖中的正义之笔，可以评断江湖上一切事物，这也是当初铸造此笔的本意！”古 点头道：“这一点我知道，我所以来到青海，就是为的要寻这支笔，在我先师的墓碑上，为他洗刷污名。”阿难子又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它在江湖中还有很多力量，可惜近年来，一般学武之人，不能领会这支笔的寓意，反而用尽一切手段，夺取此笔，以至弄得腥风血雨，真是始料不及。”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道：“按照当初传笔者的遗谕，我保管此笔应到上月止，时期届满后，我必须要把此笔，交给一个可靠的人接管。” 古 不口道：“可是…我的能力太差了！”阿难子道：“你天赋异禀，我已考察过你好几个月，武功比起一般老辈，虽然相差甚远，但是来 可期大成，远在他们之上。”“再说江湖上老一辈的人物，有的隐居山林，不问尘事，有的已然为此事种下了恶因，竟找不着一个人接管此笔，所以我只有大胆地做此决定了。” 古 在极度兴奋之下，也感到无比的惶恐，深觉以自己的能力，实在无法接受此一殊荣。阿难子突然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古 答道：“十七岁过了。”阿难子点点头，说道：“就算你十八岁吧！我既把‘ 秋笔’交给你，自然会给你安排，现在你告诉我，到底愿意不愿意接管此笔？”古 恭恭敬敬地说道：“弟子愿意竭尽所能，全力以赴！”阿难子非常高兴，笑道：“年轻人理应如此勇于承当责任，你现在才十八岁，未来远景无量，‘ 秋笔’交给你，也许是一种冒险，但我相信你必会发扬此笔的精神，为江湖中留下空前的典范！”古 不热血沸腾，连连地点头。阿难子又道：“当我将‘ 秋笔’交给你的时候，还有一点简单的仪式，现在我还要告诉你一些江湖中所不知道的事情。”古 不伸长了颈子，他感觉到，与阿难子谈话，获益殊多，很多自己所不了解的事情，都会得到答案。阿难子由怀中摸出了一支木制的小笔，形状与  笔一般无二，笔身黑油油地发光，毫则是雪白。古 一惊，问道：“这就是‘秋笔’么？”阿难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 秋笔，乃是我另制的模型。秋笔另有一套极玄妙的笔法，凡是接管此笔的人，都必须习会，所以我先要传你‘秋笔法’。”古 又惊又喜，说道：“啊！这一点我还不知道！”阿难子笑道：“不要说你，就是哈门陀、琴先生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武功与我不相上下，但是如果我施展出这套笔法来，他们就远非敌手了！” 说着，他先把这套笔法的基本招式，详细地讲解给古 听。这时天色已经近午了。然后，他以十个枯瘦的手指，为古 活血过 ，很显然的，他是想在有限的时间内，把自己的全部奇技，传给古。直到正午之时，古 出了一身大汗，衣衫全 ，阿难子说道：“他快回来了，你去换换衣服，不可被他察觉，我们明天再见！”说完之后，又如一阵风似的，飘然而去。 古 赶紧回到房内，把衣去，换上了干衣。就在他才打点结束时，门陀和尚已经回来了，古 心中暗暗吃惊，忖道：“阿难子果是奇人，每次哈门陀才到山下，他就知道了。”自此，每天上午，哈门陀必然外出，古 知道，这必然是阿难子使的门道。他每 上午随阿难子练“秋笔”法，目前他只是活血运气，以及背口诀，还不曾实际练习招式。下午则随哈门陀练功夫，人虽累得筋疲力尽，武技却也突飞猛进。 有这两个天下奇人分别传技，可说是千载难逢的奇缘。 自从阿难子说明要将“ 秋笔”古接管之后，古的心灵上，便上了一个重担，他感到自己未来的责任太大，发奋苦练，进展自是特别迅速。古 的表现，使阿难子及哈门陀非常满意，但是他们从不夸奖他。这天上午，阿难子又依时到来，说道：“ 儿，这十天以来，你的底子已经打好了，口诀也都背 ，今天开始，我要正式教‘秋笔法’了。”古 很是兴奋，说道：“谢谢师父！”阿难子又取出那支黑管 笔，放在案头上，说道：“在练习之前，你必须在此笔之前立誓，这虽然是支代替的笔，但你把它当作‘秋笔’好了。”古 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跪在那支笔前，诚心诚意地说道：“弟子古，蒙前辈师尊阿难子以‘秋笔法’相传，自愿在艺成之后，行侠仗义，如有一丝不轨行为，愿遭天雷之报！”阿难子点点头，说道：“好了！现在起来吧！” 古 站起身，随阿难子出房来到天井之中，阿难子把那支笔，托现于古的面前，说道：“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笔，比‘秋笔’要轻得多，但是你只要把招式练即可！”“在武林中，使用 笔的人极少，尤其是最近百年，根本无人使用，可是练成之后，却有无比威力，不输任何兵刃，现在你且看看！”只见他手掌一翻，那支笔便在他手中打起转来，转得极快，紧接着一道乌光， 掌而出，打在三丈以外的一株大树上，整个地没入树中，那株大树，竟被震落下大片枝叶！本来，这不过是一种“摘叶为镖”的功夫，江湖上有这种功夫的人也不少。 不过，像阿难子这样，把满树的枝叶都震落下来，江湖中还没有见过，再说笔头之 ，何等柔软，一掷之下，竟能整没入树中，这等功力，在江湖中也是凤麟角。阿难子只 了这一手，古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惊痴地望着他，说道：“啊！想不到一支笔，居然有这么大威力！”阿难子微微一笑，说道：“这支笔不过是个代用物，那支真正的‘ 秋笔’才是威力无穷呢！”阿难子说着，缓缓走到那株大树之前，只见他手掌平伸，在那支笔陷入之处轻轻一按一带，隔着还有老远，就好像有一股莫大的 力一般，那支笔已被了出来。古 向阿难子手中看时，见那笔头洁白如新，没有一点毁损，心中好不佩服。阿难子把那 笔平托在掌心里，对古说道：“这几个月来，你在哈门陀的指点下，内功已经大有进境，省了我不少事，现在你且站到一丈外去。”古 不知何故，但是仍然照他的话去做。等古 站好之后，阿难子又说道：“当我把笔丢过去的时候，你要好好地接着！”古 问道：“这是做什么？”阿难子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学习‘ 秋笔’的一个规矩，你想，你要练‘秋笔’法，最低限度，总应该接得住这支笔才行吧！”古 这才恍然，忖道：“想不到有这么多名堂！”于是便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快丢吧！” 阿难子又笑道：“你不要把这个看得太简单了！” 说着，把那支笔托过头顶，微微一抖，那支笔便在他掌心里打起转来，黑白光华相映，甚是好看。 突然，阿难子叫道：“你注意，我丢过来了！” 一言甫毕，那支小笔已 手而出，在空中仍然盘旋不已，活像一个转动的风车，发出呜呜的声响。古 不看得眼花缭，不知如何去接，而那支小笔已经到了面前。阿难子喝道：“还不快接！” 古 不暇思索，右掌电闪般一伸，二指如钳，向笔杆捏去。却想不到，手才伸出去，突觉一股莫大的劲力，由那小笔上 了过来。古 只觉得手腕一震，如同着了电一般，吓得他连忙把手缩了回来，那支笔落在他的脚前。阿难子笑道：“什么事都是看起来容易，你要学 秋笔法，这接笔之技是一定要练的！”古 皱着眉头说道：“前辈可是在笔身上加了内力？”阿难子笑道：“我只不过加了一成内力。” 古 心中一惊，忖道：“他只用了一成内力？难道我连他一成内力都受不住么？”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功夫实在差得太远。所幸如今遇上这等旷世奇人，可得要好好下苦功才是。 古 由地上拾起了那支小笔，双手递给阿难子，说道：“弟子功力实在差得太远，还请前辈栽培！”阿难子伸手接过，笑道：“只要你肯下苦功，我是乐意造就你的。” 古 大感兴奋，再三称谢不已。阿难子擎着那支黑白分明的 笔，说道：“这不过是‘秋笔’的代用物，真正的秋笔的威力更是非凡，刚才我那一掷之势，乃是秋笔法的第一招，名叫‘雪花缤莹’，凡是习我秋笔法的人，都必须先行学会！”古 全神聆听阿难子讲解，阿难子又接着说道：“方才那一掷绝非普通的暗器手法，所以你当暗器去接，是绝对接它不住的。而且我还未运使真力，否则你定要身受其害。”古 心中不暗惊，忖道：“他还没有运使真力，我就接它不住，若是运了真力那还得了！”阿难子又道：“你现在注意，这支小笔离手之后，只是旋转不停，别的也没有什么，但是其中含了三个出奇的变化，你要仔细地看。” 古 心中很是纳闷，忖道：“只不过是凭空旋转，怎就会含有三个变化呢？”阿难子又已接下去说道：“你现在走出二丈去！” 古 依言作了，阿难子又道：“我这一次手法慢些，也丢得高些，看你能领会多少。”他说着，右掌向上轻轻一托，那支小笔又翩翩而起，在空中盘旋不已，向古 这边落来，速度比上一次，果然慢了许多。古 全神贯注，希望能看出些名堂，但是他还没看清，那支小笔又已到了近前。他连忙伸手去接，却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小笔顿时无踪，原来阿难子已经跃了过来，把笔接住。 古 根本没有看见他有所动作，却不料他居然就把笔接了过去，心中好不吃惊。阿难子笑  地说道：“你看出什么端倪没有？”古 面上一红，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阿难子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好吧！我再详细地解说一次，这一次你可要好好地听着了。” 古 红着脸答应了一声，心中很是惭愧，说道：“这一次弟子一定用心。”阿难子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能怪你，只是我  急了些，这等深奥莫测的功夫，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了解的。”他说到这里，突然停口，目光如电，向古 身后望去。古 连忙回过身子，循着他的目光搜视。身后是一片林木茂密的斜坡，野花 月，因风摇曳，别的什么也没有。古 正要开口询问，突见阿难子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开。古 心中明白，知道必然来了什么人物，也就不再多说话，要看阿难子如何应付。阿难子走出两丈，又转过身子，若无其事地对古 说道：“这一次你一定要把这支笔接住啊！”古不知他心意如何，答了一声，阿难子再度把小笔抛起，仍然像前两次一样，在空中旋转着飞了过来。不过这一次那只小笔旋转得更快，古 简直无法看清。古 正犹豫是否伸手去接，突听身后“刷”的一声急响，紧接着一条黑影，闪电般飞越到前面。来人身法好不神速，古 刚刚发觉，他已一把抓住了那支小笔。古 大惊，怒叱一声：“什么人？”还来不及出招击敌，那人足下一点，已然飘开了两三丈远，向斜坡上落去。 古 惊怒加，正要猛追，不料那人身子一歪，突然由斜坡上滚了下来，手中的小笔飞甩出一丈多远，人也昏死过去！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急如电光石火一般，简直令人眼花缭 ，古站在当地，痴痴地望着那人，说不出一句话来。那昏倒在地的人，是一个身穿劲装的年轻人，年约十**岁，生得魁梧英俊，一双剑眉紧锁着，似乎非常痛苦。 古 心中好不诧异，不知他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自动滚下山坡来。这时阿难子已然弯身拾起了那支小笔，古 睁大着眼睛，望着阿难子说道：“老前辈，这…这是怎么回事？”阿难子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支笔是不好接的。” 古 这才恍然，原来毛病出在这支笔上！但这事也实在匪夷所思了，难道这只笔中，还藏有什么特殊的暗器不成？ 阿难子又走了过去，向那昏倒的少年略为观看，说道：“这又不知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 他看出古 有着深深地疑惑，接着说道：“我方才只是加了一成劲力，当他把小笔接到手中，劲力已然到了他的‘玄机’上，所以他才昏了过去。”古 闻言又是一阵惊惧，忖道：“这支笔上的武功，当真是不可思议！”阿难子又低头望了望那人，把他扶起来，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那人“啊哟”一声，顿时醒转，一双凌厉的大眼睛，向阿难子及古 一扫，身子猛然一，由阿难子的怀中挣了出去。他像是一个受伤的野兽一般，纵出了一丈多远，然后转身望着他们二人，面上的表情非常怪异。 阿难子向他招招手，说道：“不必害怕，你且过来！” 那少年人却是一动不动，目光闪闪，恰似两颗光芒四 的寒星。阿难子说完之后，静静地等着他，但是他像是听不懂话一般，古 接口说道：“兄台既然到‘达木寺’来了，何妨明白谈一谈！”那人闻言之后，仍然不动不语，但是他的目光，已然向四下游动。 阿难子笑道：“小兄弟，我只不过问你几句话，你还是过来的好！若是想一言不发就离开此地，恐怕不很容易呢！” 那少年的心事被阿难子说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这才移动身子，缓缓地向他们走来。 古 由于与他年纪相仿，不仔细地打量他。只见他生得一表非凡，剑眉入鬓，一双大眼睛极是深邃明亮。 他年纪看来比古 大上两三岁，可是身躯却高了许多，生得健壮结实，皮肤微黑，真是堂堂一表。他来到二人之前，冷涩的目光向他们一扫，吐出低沉、带有川腔的口音说道：“唤我作啥子？” 古 还未答话，阿难子已经说道：“小兄弟，你先告诉我姓名，也好称呼你。”那人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叫石明松，你…你可是门陀和尚？” 阿难子笑道：“我若是和尚，焉会有这么长头发？” 石明松满脸疑惑之 ，目光在阿难子手中的那只小笔上。阿难子玩  着手上的小笔，笑道：“你以为这是秋笔么？错了！我若得了秋笔，何必还在青海逗留？”石明松说道：“那么你叫什么？” 阿难子摇了摇头，说道：“我虽不是出家人，不过名字对我也是毫无意义，多年不用，连我自己也忘记了！” 石明松转身对古 道：“你叫什么名字？”古 答道：“我叫古！”石明松望了他好一阵，说道：“你们若是没有事，我可要走了。” 阿难子说道：“且慢！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师父是哪一位？” 石明松脸上涌上一层恼怒之 ，雪白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说道：“我没有师父！”阿难子颔首一笑，说道：“好吧！你可以走了！” 古 及石明松都很诧异，阿难子却连连挥手道：“去吧，去吧！”石明松迟疑了一下，转身而去，他才走出了一丈多远，阿难子突然又道：“小兄弟，且慢行一步！” 只见他三指向前轻轻一点，石明松如受敌袭，双臂一振，拔起了七尺多高，身法姿势，既美且速，很是惊人。 他在空中一个转身落了下来，阿难子呵呵笑道：“好了！我已经知道了！” 石明松莫名其妙，沉声问道：“老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阿难子笑道：“你有一身极好的武功，绝不是没有师父的人，刚才你出来抢笔之时，我已略有所悟，现在出手一试，就更是明白了！” 古 这才恍悟，阿难子原是来试探人家的门户。石明松脸上有一层愤怒之 ，以怀疑的口吻说道：“依老师父看来，晚辈是属于何门何派？”阿难子把那只小笔放入怀中，笑道：“如果我老眼不花，你师父当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石明松面色一变，说道：“是谁？” 阿难子说道：“看你方才的起纵之术，应该是琴先生的传授才是！”阿难子此言一出，古 及石明松均是一惊，石明松更是面色大变，怔怔地望着阿难子。阿难子笑道：“怎么样？老夫说得可对？” 不料石明松满面怨愤，狠狠地咬着牙齿，说道：“我不认得什么琴先生！我更不是他的徒弟！” 阿难子一笑说道：“好吧，算我猜错了好了！” 石明松面上的神情，仍然充满了愤怒，好似他与琴先生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狠狠地一顿脚，人如飞鸿，极快地越上了那片山坡，一连几个起纵，消逝在林木之中。 古 问道：“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阿难子说道：“我说的一点不错，此人正是琴先生最得意的弟子，我在十年以前，就听说琴先生收了一个神童，接受他的衣钵，今 一看果然不差！”他的话不 引起了古很大的兴趣，又问道：“他为什么要否认是琴先生的徒弟？”阿难子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一点我也非常不解，刚才我提到琴先生的时候，他满面愤容，好似他们师徒间有什么仇恨。” 他们谈论了一阵，阿难子说道：“琴先生的弟子已经来了，想必他本人也会来，我们的时间不多，赶快练功吧！” 古 连声答应着，心中却止不住疑忖道：“看样子，阿难子对琴先生也不敢轻视，难道琴先生能与他抗衡不成？”阿难子再次取出了小笔，说道：“这一次我动作更慢些，你要用心了！” 古 连忙又答应了一声，阿难子提高了声音说道：“我说过这一招之中，含了三式变化，第一式变化名为‘百鸟朝凤’！”他说着右掌向上一托，小笔盘旋而起，但是这一次起得极慢，好似有一股力量在支持着它一样。 古 全神贯注，由于这次速度较慢，他本就聪明，又经阿难子事先把招式告知，所以很容易便看了出来。那只小笔虽然笔头 转，但是每转向一处，便向外伸吐一下，好似有人在操纵。古 看得很清楚，这正是“百鸟朝凤”之式，心中好不骇然。突然，小笔猛然向前飞出，耳旁已听得阿难子大声喝道：“注意！第二式变化‘凤尾 风’！”古 连忙注意望去，只见那只小笔笔头已然不动，但是笔杆却是左右扫 ，乌光油油，人心神。紧接着又听阿难子喝道：“第三式‘银燕千啄’！” 古 便见那支小笔蓦然下沉，这一式变化与上一式恰恰相反，笔头却是一片闪，古耳旁听得一阵阵劲疾的破空之声。这时阿难子又喝道：“快把它接住！” 古 一时福至心灵，蓦然悟透，他右臂一伸，以“云拂手”的功夫，二指如电，向笔尾抓去。这一次果然奏了效，那支小笔被他稳稳地接在手中，丝毫不感到吃力。 至此，古 不大为感叹，忖道：“我真是福分不浅，遇上天下第一人了！”阿难子见他把小笔接到手中，显得很是高兴，笑道：“孺子可教！果然你已经领会到了，现在我再详细地给你讲解一下。” 于是，二人就坐在树旁，阿难子把刚才的三式变化，详详细细地讲解给古 听。古 有些奇人传授，心中既紧张又兴奋，全神贯注，阿难子所说的要点，他很快地便都收了。阿难子见古 已完全领悟，站起身来，说道：“好了，现在你自己练习吧！”在阿难子从旁指点之下，古 开始练习这使天下群雄侧目的“秋笔法”至于这一代怪杰，为何如此匆忙地把“ 秋笔法”倾囊传授，那就无人知道了。他们一直练习到天近黄昏，阿难子才收起了那支小笔，飘然而去。 古 自己又复习了一下，也就回房休息。不一会的工夫，哈门陀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之后，立时把古**了出来，面色严肃地说道：“古 ，这些来你的武功虽然很有进步，但是与我的要求还相差很远，现在时间不多，你要加倍努力才行！”古 口中答应着，心里很是奇怪，忖道：“阿难子也说时间不多，难道为‘秋笔’的大战，就要发生了么？”他才想到这里，哈门陀又接着说道：“你也许很奇怪，这几天表面上看来平静无事，事实上，很多讨厌的老家伙都已来到青海了！” 古 闻言不很紧张地“啊”了一声。哈门陀接着说道：“哼！他们虽然不 面，但是谁也逃不过我的眼睛！”古 忍不住问道：“那个叫琴先生的人来了没有？”哈门陀双目一闪，两道白眉向上吊起，说道：“他…我想他是来了，就算没有来，也已在来此途中，因为我已看见了他的徒弟！” 古 心中一动，口问道：“是不是石明松？”哈门陀白眉一吊，说道：“你怎么知道？” 古 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接口道：“我以前在江湖上，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哈门陀点了点头，说道：“嗯，就是石明松，他是琴先生最得意的弟子，他既来了，琴先生必然也会来！” 古 心中纳闷，忖道：“看样子哈门陀先生也是颇有戒心，那琴先生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古 想着，不对琴先生兴起了莫大的好奇之心，又忖道：“我见不着琴先生，总可以先会会他的徒弟！”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要与石明松一会。 哈门陀又接着说道：“在‘哈拉湖’以东不远，有一处叫‘土丘’的地方，你可知道？” 古 对这一带地形非常熟悉，立时点头道：“我知道！”哈门陀点了点头，说道：“好的，你现在即刻出发，赶到土丘去，为我打探一下情形！” 古 奇道：“打探什么情形？”哈门陀面上现出一种异样的表情，略为迟疑，用急促的声音说道：“我知道石明松住处在那里，但不知琴先生是否也来了，我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只好让你代我去打探一下。” 古 正想看一看琴先生是何人物，同时石明松对他有一种吸引力，当下立即答应下来。门陀接着又说道：“琴先生若是来了，你一去就会被他发现，但是你不必害怕，好好地应付，必然无事！” 古 点点头，心中想道：“看样子哈门陀也怕那个琴先生…”一念未毕，哈门陀又道：“如果琴先生尚未来，你就设法由石明松口中打探一下！” 古 又点了点头，返身行，哈门陀又道：“三更时分，我们在‘哈拉湖’会合，你快去吧！”古 离开了“达木寺”向“土丘”方面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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