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剑气严霜阅读体验
沙迦小说网
沙迦小说网 架空小说 官场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科幻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同人小说 总裁小说 都市小说 综合其它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穿越小说 武侠小说 玄幻小说 乡村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竞技小说 灵异小说 网游小说 经典名著 仙侠小说
好看的小说 帝王时代 覆雨翻云 天龙神雕 风玥大陆 纵横曰本 华佗宝典 艳绝乡村 窥狌成瘾 红楼真梦 女神攻略 热门小说 完本小说
沙迦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气严霜  作者:古龙 书号:35304  时间:2017/7/22  字数:12721 
上一章   ‮回轮劾万 章八十第‬    下一章 ( → )
赵子原见对方忽然变得如许失态,不呆了一呆,但一时却悟不出残肢人神情之所以突变的缘故,好一忽,残肢人才从半痴状态转醒过来,他双目一翻,道:

  “娃儿,方才你问我什么广

  赵子原缓缓道:

  “小可问及老爷之四肢何以残缺不全?”

  残肢人狞笑道:

  “普天下知晓老夫残肢秘密之人屈指可数,而且在这些知情者中亦从来无人敢向老夫问及此事,娃儿你可知此问正犯了老夫大忌?”

  赵子原道:

  “小可不过随口间问,老爷不愿说出就罢了。”

  残肢人阴沉沉地道:

  “你无端问及老夫私隐,老夫可不能平白饶你过去。”

  说着,转朝天风道:

  “天风你将轮椅铁匣里的轮回锁拿出来…”

  天风闻言,面上忽然泛起惊悸不敢置信的神情,期期艾艾道:

  “轮回锁!老爷是说那轮回锁?”

  残肢人道:

  “那轮回锁已有许久没有动用了,今正好用来施诸这娃儿身上。”

  天风低应一声,举步走到轮椅之前,将坐垫掀起,伸手徐徐自木匣中取出一副铁器,赵子原下意识将视线移到天风手上所执的物事上面,只见那铁器系由两块乌黑的铁板双面合夹而成,顶端绕有一圈弹簧,构造简单异常,自外表观之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铁器在天风手中被摇得啷当作响,声音刺耳之极,赵子原不知他们主仆俩卖的什么玄虚,不觉皱一皱眉。

  天风冲着赵子原笑道:

  “小子你莫小觑了这两片铁器,它是水泊绿屋独门三大酷刑之一的刑具,专用来整治为仆不忠不顺者,当年我就曾尝过此一毒刑的苦头,嘿嘿,那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你立刻就可以领略到了。”

  他故意加重最后一段话,期使在未动刑之前便使对方心怀惧意,以增加用刑的效果。

  赵子原果然动容,却忍住没有作声。

  残肢人道:

  “天风,在你受刑过后,业已学会如何使用刑具,今正好派上用场。”

  赵子原道:

  “小可不过是无心一言之失,就值得以刑加身么?”

  残肢人声道:

  “如果你不是为老夫收为仆人,这无心一问就足够要你的命了,须知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你能熬得住本门轮回锁毒刑,老夫便可以饶你一命。”

  赵子原情知对方心术辣,多言无益,遂故意装出畏怯之容,不再说话。

  残肢人狞笑一声,道:

  “娃儿,你害怕了不是?”

  赵子原不答,尽在心中忖道:

  “目下我体内毒素已解,随时都可甩手一走了之,只是如此一来水泊绿屋这条线索也就跟着断绝了。”

  他在脑中将全盘利害得失迅速作了衡量,考虑自己要不要继续佯混下去,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天风喝道:

  “小子与我跪下!”

  他手执铁器趋近赵子原身侧,戳指疾点他的肩井,赵子原不闪避,当下感到‮腿双‬一软,竟至跪倒地上。

  天风面上浮起森森的杀气,从刑具中拍出一支金光闪烁的薄细金圈,两头弯接,恰好将赵子原双手牢牢扣住,他用其余二片铁板自两边穿过金圈,弹簧一紧,便如一只巨型铁锁一般,把赵子原背紧紧夹住…

  赵子原立时感到十分痛楚难,即连呼吸都不得舒畅。

  天风角牵动,出残忍足的一笑,徐徐转身向躺在上的残肢人躬身一揖,高声说道:“下仆开始施刑了…”

  残肢人冷森森道:“魂游太虚,万劫轮回!”

  天风又毕恭毕敬的哈了个,双手一一抖,弹簧金圈立刻飞快回转起来,一时只见簧丝重重叠叠,形成嗡嗡一片,那簧丝每转一圈,夹在赵子原背的铁板便自紧一分。

  赵子原只觉膛有似被上一块千斤之石,肋骨就在迸裂断,窒息而不能透气的肺部有一种抑遏不住的难过。

  天风狞声道:

  “你把牙关咬紧了,好受的还在后头。”

  手上一使劲,金光灿然的薄细簧丝疾转丛圈,铁片一分一分地夹紧,赵子原惨叫一声,仰首咯出一口鲜血,竟自昏厥过去。

  残肢人道:

  “停止!天风你下手要有分寸,老夫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年轻仆人,可不许让你活生生整死。”

  天风唯诺,面泼了赵子原一头凉水,赵子原悠悠醒来,张眼触及天风那角所挂的残酷笑容与残肢人冷森的面容,正待破口大骂,可是身上道被点,一句话也说出不口。

  此刻他臆充满了恚恨怒火,心想使用这种世上少有的毒刑,任何人未泯之人都会觉得太过残忍,但水泊绿屋这残肢人却动辄施诸于人,而他的仆人天风虽则亦领略过毒刑滋味,自己施刑时简直又像一个报复待狂者,生似非将赵子原折磨至一佛涅粱不休。

  只听天风咒道:“蹩脚的家伙!”接着又开始转动簧丝,赵子原只觉一阵剧痛攻心,腹中一口浊血涌了上来,再度昏过去。

  天风哼了一哼,用冷水把赵子原弄醒,铁锁一夹,赵子原前衣袂登时应势裂开,出皮,天风连眼皮也不霎动一下,握持刑具的手臂暗暗一加劲,簧丝又连转数圈,赵子原背已是紫痕累累,伤口淌出血丝,他间而发出乏力无声的呻,和残肢人时断时续的笑,使室中洋溢着一片森冷惨酷的气氛。

  那“轮回锁”是武林有数的秘传毒刑之一,此种刑具的特色乃是专用以对付武林高手,而且武功越高者所吃的苦头越大,赵子原的武功虽然并不如何出色,但在天风蓄意的折磨下,着实也尝够了诸般苦楚。

  将近一个晌时下来,赵子原已是数度昏厥,全身力倒在地上。

  残肢人道:

  “够了,天风你把刑具移开。”

  天风遵嘱弄开刑具,只见赵子原四肢软瘫,面若金纸,竟似马上就要断气的模样…

  天风慌道:

  “这小子蹩脚得很,恐怕有性命之忧…”

  残肢人恚道:

  “早就关照你下手不可太重,如今姓赵的娃儿若是无救,少不得要你到黄泉路上陪他作伴!”

  天风全力施为,直忙得汗如雨,过了一个时辰,赵子原面色渐转红酡,鼻息渐。他继续运力催气,直到赵子原醒转,始嘘了一口气,放开手来。

  赵子原一启眼,天风那狰狞的面容正映人他的眼帘,他猛然一冲掌,往天风心口直击而出一

  这下事起突然,天风万万料不到赵子原乍一醒来就会立刻出掌发难,匆遽间身躯一偏,但闻“蓬”一响,掌缘自他侧扫过。

  他虽然避开赵子原掌击之势,但临危闪避,情状却是十分狼狈。

  天风厉声道:

  “姓赵的小子,你不要命了么?”

  赵子原身上所受刑伤过重,虽然天风运气疗治,仍未完全复原,此刻使劲出掌,已感到力不从心,掌上劲犹及不上平的五成功力,不大为吃惊,是以眼下他纵然盛怒当头,却也不敢再贸然出掌。

  天风冷笑道:

  “敢情轮回锁还没有令你过足瘾头,你想再尝尝其他刑具的滋味是么?”

  赵子原渐次冷静下来,缓缓说道:

  “我不过只要试试自己在负伤之下,功力究竟削弱了多少,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天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时寻不出适当的话来反驳。

  残肢人桀桀笑道:“娃儿你口风转得真快,足见心智高人一等。”

  赵子原道:

  “老爷言下意所何指,小可不懂。”

  残肢人哂道:

  “少在老夫面前装作了,适才你醒来之际,定然满腔愤怨,恨不得立毙天风与老夫于掌下,由是才会莽撞动手,过后你理智恢复,权衡利害之下,便想以一句话轻描淡写搪过去,老夫猜得对吧?”

  赵子原心子重重一震,暗忖:“这残肢怪人可谓老巨猾之极,居然一语揭破我的心意。”残肢人复道,

  “可是老夫倒不在乎,总得教你心服口服,死心塌地做老夫的仆人,现在你就去打一盆水来为老夫抹身。”

  赵子原暗自皱眉,久久不曾移动足步。

  天风横身上前,道:

  “小子你要装聋作哑不成?还不快去!”

  喝骂里手臂一扬,打了赵子原一个巴掌。

  赵子原怒目瞪了天风一眼,竭力使自己隐忍下来,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提起水桶无言走了。走出房门时,他隐隐见残肢人在对天风教训道;

  “这小子深沉可怕得很,天风你莫要他过甚了,当心他…”

  下面的话,便无法听得清楚,赵子原快步走到后院井旁,俯首低望水井中倒映的影像,脸上猛然浮起了一阵古怪的笑容。

  他默默向自己呼道:

  “果真我是那么深沉可怕,那么任残肢人主仆俩如何作侮辱于我,都没有隐忍不下的道理,赵子原啊赵子原,为了往年那段公案,你就吃吃苦头,做做下的工作,又有何妨?”

  就在他喃喃自语的当儿,井底如镜的水面蓦然映出了一条纤小妍丽的女人情影,赵子原触目一瞥,随之口惊噫出声!

  他这一出声低呼,井中水面的女子影子马上消失了!

  赵子原霍地回过身子,只见身后空空的,哪还有人影在

  眼睛,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井底映出的那女子捻的面庞,他自知绝不致于看错,可怪的是对方一晃又杳然不见了。

  赵子原低嗓子,呼道:

  “甄姑娘?是你么?”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

  赵子原又继续低呼了几声,却始终未见对方现身,他环目往周遭仔细察看一下,发现井旁一棵大树微微晃动,月光从密茂的枝叶隙中穿了下来,依稀映照出一条纤细的黑影…

  他心里忖道:

  “甄陵青姑娘必是藏身在那棵大树上了,奇怪她怎么离开太昭堡来到此地?难道为的是跟踪我而来么?”

  若然答案是肯定的,则甄陵青为什么要跟踪他?是否受了她父亲甄定远之命而为?此举又有什么用意?赵子原盘思了一会,决定暂时不予指破,以静观甄陵青的下一步行动。

  他故意高声自语道:

  “许是我心神不定,以致将井中自己的影子看错了,真是庸人自扰…”

  边说边自井底打了满满一桶水,步回客房去了。

  残肢人见赵子原提水回来,劈口问道:

  “叫你提一桶水便去了如是之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子原摇头道:

  “小可道路不,摸不着水井的所在,是以耽误了一些时候,老爷多耽待则个。”

  残肢人哼一声,道:

  “快拿手中沾水为老夫揩身,老夫要就寝了。”

  赵子原依言用手中将上那团球洗了又揩,揩了又洗,他乍一接触到残肢人那血模糊累疬疣,不知如何便有一种恶心的感觉,但他仍竭力不使自己出厌恶的表情。

  他心里暗想:

  “喂食,卸装,洗身…从太昭堡一路到此,我总算受够了拆磨,这残肢人倒是难以服侍得紧,此刻也许甄陵青姑娘就躲在房偷窥我做此低的差使,不审她会有怎样一个想法?”

  好不容易把球抹洗干净,方待提水出去倒掉,那天风在一旁喊道;

  “小子慢着,顺便将大爷这双脚洗一洗…”

  他迳自去了长靴,弗管赵子原有何反应,便把那对臭脚丫子递到赵子原的面前来…

  赵子原平心静气地道:“不行。”

  天风听他答得斩钉截铁,不觉愣了一愣,他沉下脸色,道:

  “小子,你再说一次。”

  赵子原道:

  “我说不行,你四肢并未残废,要洗就得自己动手。”

  天风厉声道:

  “听着,大爷命令你立刻洗净我的双脚,否则你莫要懊侮不及…”

  说话间,脚部往水桶里一伸一放“扑通”一响,桶里的水珠四下飞溅,适巧到赵子原的面孔上!

  赵子原举袖揩去脸上的水珠,怒目直盯住天风,一霎那间,他的老谋深算及冷静自恃悉数消失了,全身热血急促地涌了上来,他下意识抓起水桶,将一整桶水往天风身上泼去。

  天风未防对方会来如此一着,只一错愕间,冷水业已倾桶而降,自头至脚被浇得**的,直似一只落汤之

  他暴跳如雷道:

  “小子,你…你找死!”

  盛怒之下,双掌齐飞,迅疾无伦地朝赵子原拿抓而至。

  赵子原出手硬架一掌,顿感对方掌风旋卷,掌力山涌,自家伤势未愈,内力打了一半折扣,这一硬拼,显出力不从心之细,为对方一连几记杀手迫退数步,身形颠跪不稳。

  而残肢人只是静静躺在上,既未出声喝止,亦未见有何动作,似乎就等旁观赵于原如何应付此一局面?

  天风见主人寂然不语,无异默示纵容自己放手而为,他顾忌既去,恶念陡生,冷笑道:

  “姓赵的你自致于祸,大爷可不能轻易与你甘休了。”

  抬手面劈去,劲风涌卷,声势极是惊人。

  赵子原暗叹道:“罢了,罢了。”他纵身避过天风一掌,飞鱼似的闪出了客房,拂袖大步而去。

  天风在后边叫道:

  “你体内毒素未解,就想一走了之么?”

  方腾身追上,残肢人开口道:

  “不用追了,姓赵的并非暴虎凭河,死而无悔之徒,不出一刻他必定重返此间…”

  残肢人没有料错,一出客房,赵子原立时就后悔起来,暗责自己适才太过浮躁莽撞,以致破坏了自己心中原订随残肢人到水泊绿屋探索秘密的计划。

  正自脚踢里,陡然一阵急促的足步声音自旅前面传了过来,赵子原凝目望去,只见一名堂值面匆匆走来。

  那店伙冲着赵子原上气不接下气道:

  “我说客官,你与那穿红衣的老人是一道来的吧?”

  赵子原道:

  “没错,什么事如此仓皇?”

  堂倌道:

  “那位老爷曾经吩咐店里伙计,如若见到一辆灰篷马车来到,首先就得向他通报,客官你既然与他是一道来的,有烦你转告他可好?”

  赵子原心念一动,漫口应道:

  “好的,好的,你去吧!”

  堂倌喏谢一声,随之转身离去。

  赵子原脑际思电转,默默对自己道:

  “灰篷马车?莫非就是前夜雨中,我在道上碰见的那辆神秘的灰篷马车!…”

  忖犹未完,陡闻“希聿聿”一声马嘶,一辆套着灰色篷布的双驾马车已悄无声息地自后院边门驶了进来。这家客栈的大门边门俱甚宽敞高大,而且平坦通畅,是以可容马车出入,那两匹骏马拉着篷车一直驰人院内方停下。

  赵子原始终倚立院中不动,篷车来到身前,他与篷车上挥鞭驾马之人,想互打了个照面。

  那赶车人瞥了赵子原一眼,敞声道:

  “好小子!原来你也落宿在这里,咱们是冤家路窄了。”

  那赶车人正是与赵子原在路上起过冲突的马骥,他骤见赵子原之瓦不由对方分说,健腕一翻,马鞭宛如灵蛇般迅速扫去。

  这一鞭非特力道十足,抑且辛辣异常,鞭梢斜斜卷向赵子原头颈,吃他中,非得立毙鞭下不可。

  赵子原知道厉害,上身迅速往后斜仰,退开五步之遥,对方长鞭发出“呼”地一声响,只差分许在他足前地上。马骥冷冷道:

  “你还算识相,不然若让我鞭尾击实,你可就惨了!”

  言罢从车上跳落地上,自怀中出那把白惨惨的匕首,着赵子原晃了一晃。

  赵子原口呼道:

  “漆砂毒刀!”

  马骥怪笑道:

  “前夜你没有死在漆砂毒刀之下是你的幸运,至于今晚…”

  说到此地,突闻篷车内一道慵倦的女人声音接口道:

  “今晚他也许仍有这个幸运,马骥你退回来!”

  此言一出,不说赵子原大感意外,即便马骥亦为之怔了一怔,回身立在篷车前面,道:“属下…”篷车内那女子打断道:

  “马骥你未经我的应许,竟敢擅用漆砂毒刀么?”

  马骥身子一颤,垂首道:

  “这个…主上在前夜业曾应允属下使用此刀,并命令我于三招内削去那小子一手一足,后来因殃神老丑出现,才中途作罢,眼下鬼使神差,又与这小子在此地相遇,属下想起主上未竟之令,才敢斗胆使用。”

  篷车内那女子慵倦的声音道:

  “什么鬼使神差?这少年不期而然出现于此岂是偶然?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等不及动手,鲁莽浑戆一至于此,好生叫我失望。”

  马骥唯唯喏喏,侧首朝赵子原喝道:

  “小子你听到了,咱家主人问你怎会在此面?”

  赵子原灵机一动,道:

  “区区受敝上之命在这里等候篷车,尊驾不合对自己人动武。”

  马骥错愕道:

  “怎么?你是万三主人之仆?…”

  篷车内那女子声音道:“三主人的佣仆名叫天风,马骥你又忘了不成?”

  马骥大口一张,方说话,赵子原先期道:

  “不久之前小可才蒙主人收为仆佣,至于天风,他仍随侍于故主左右…”

  言犹未尽,突闻后面容房传来天风冷冷的声音:

  “小子你还没有走,敢是心有顾忌之故,咦,你和谁在说话?”

  赵子原不应,未几便见天风走上前来,他触目首先瞧见那辆灰色篷车,神色忽然变得恭谨肃穆异常。

  他再也顾不得赵子原在旁,哈从马前跪了下去,叩首道:

  “不知二主人到来,致有失远,尚祈恕罪。”

  篷车内那女子的声音道:

  “天风起来,万三主人呢?”

  天风长身立起,道:

  “老爷此刻在客房里安歇,二主人可要移驾去见他?”

  篷车内那女子的声音道:

  “稍等一等,你身旁立着的少年,自称是万三主人的奴仆,你认识他吧?”

  天风狠狠瞅了赵子原一眼,道:

  “老爷于太昭堡里收了这个甄堡主剑下游魂为仆,他非但不感恩图报,而且屡生异心…”

  篷车内那女子截口道:

  “我只问你认识不认识,你对他的成见则是另外一回事,三主人让他服下了马兰毒丸没有?”

  赵子原抢着答道:

  “自然是服下了,否则区区怎会心甘情愿为人奴仆。”

  马骥破口喝道:

  “小子你将嘴巴闭紧一些,二主人岂是随便就与你这等无名小辈谈话的。”

  赵子原面上涌起怒容,旋即以轻咳掩饰过去。

  篷车内那女子的声音道:

  “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

  她这次可是正面对赵子原问话了,马骥顿觉难堪非常,猜不出主人今夜何以一反常态,生似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赵子原淡淡道:

  “区区赵子原。”

  篷车内那女子微微“嗯”了一声,似乎对赵子原从容置答甚为满意,却没有续问下去。

  一旁的天风嗫嚅道:

  “老爷羁留大荔镇多,为的便是等二主人的篷车来接他回水泊绿屋,二主人若不离开篷车,小的就先进客房通报老爷一声了。”

  篷车内那女子道:

  “也好,你告诉万三主人,说我决定连夜兼程返回绿屋,一路上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天风衔命去了,赵子原暗忖:

  “那被称为二主人的女子为何不肯离开篷车?莫非她与残肢人一样,身体相貌有若缺陷,是以不敢见人?亦或仅仅是故作神秘而已?”

  倏然他脑际闪过一道念头,视线不知不觉落到那辆神秘的灰篷马车上面,足步缓缓向篷车移动。

  他每向篷车移近一步,心子便紧紧扣了一下,好在他足步移动甚缓,并没有被人发觉。

  可是赵子原忽略了车篷布帘上所开的两个圆形小,此刻在那小内正有二道冷电似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赵子原的举止动静,令人感到不解的是:她并未出声喝止点破。

  那赶车人马骥一直背向着篷车,等到他偶而回过头来时,忽然发觉赵子原已不知去向。

  马骥口呼道:

  “怪哉!那姓赵的小子到哪儿去了?”

  才说了一句话,篷车车厢内突然传出一阵异响,片刻又归于沉寂。

  马骥紧张地道:

  “二主人,发生了什么事?”

  但见篷车灰色布帘平空飞起,一个人自车内被掼将出来,落在寻丈开外的地上,却是那少年赵子原!

  赵子原双颊红肿,似是被人掴了耳光,他纵落地上后,默默走开一旁。

  马骥然大怒道:

  “姓赵的小子,敢情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潜登篷车,偷窥二主人,你活得不耐烦,老子就首先成全你!”

  一举步,欺到赵子原身前,掌势翻飞如电,乍一出手便连续攻出四五掌之多,显一举致赵子原于死地。”’

  赵子原满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待得掌势及体,才瞿然惊醒,足下迅速横移两步,方始闪过第一掌,对方第二记杀手已接踵而来“砰”地一声,赵子原避不及,向后便倒。

  马骥依旧不肯放松,晃身一个箭步掠前,再次劈出一掌,掌力起处,凤势呼啸而涌,足见内力之深厚。

  赵子原甫行爬起身子,又被对方一掌击中肩肿,仰身跌开老远。

  篷车内那女子慵倦的声音道:

  “马骥,用刀剐出他的双目!”

  马骥冲着赵子原咧嘴一笑,亮出怀中那只白惨惨的短刀,手中一挥,金光霍霍闪耀,直取对方门面。陡闻一道冷冷的喝声道:“住手!”

  马骥闻言一愕,收刀循声望去,只见那残肢人正蟋缩坐在轮椅上面,由天风推将出来。

  残肢人如炬的双目扫过赵子原及马骥二人,自鼻孔中重重地哼了一哼,马骥皮微动,却不敢作声。

  残肢人道:

  “这个姓赵的少年是老夫的贴身奴仆,马骥你缘何对他动刀?”

  篷车内传出那慵倦的女子口音道:

  “万老你这名仆人胆子不小,竟敢趁人不备潜上车厢,意图不问可明,我命马骥剐他双目,万老你可有异议?”

  残肢人沉不语,那女子复道:

  “马骥,限你三招之内取他双目,不要惊动客栈里的其他旅客。”

  语声方落,后落右侧厢房突地亮起一道清越的声音:

  “现在才说这话未免太迟了一些,只怪你等在院落吵吵闹闹声太大,咱们老早就被惊动了。”

  语声中,房前劲风,二条黑影自窗口连袂出,半空中首尾相衔一大回旋,化成美妙无匹的两个弧形,斜降而下。

  诸人定睛望去,只见数步之外立着两人,左边一个手持竹杖,面带病容,右边的身材较高且瘦,气度颇为不凡。

  赵子原注意到他们二人,衣衫上缀西的补钉,心中呼道:

  “丐帮…丐帮英杰到了…”

  马骥打量了对方一下,道:

  “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喜管闲事的丐帮高手来了么?”

  那两人相互对望一眼,左首的病容汉子淡淡道:

  “路过不平,随时想上一手倒是真的,至于说是喜管闲事,则敝帮岂敢。”

  右边的瘦高汉子接道:

  “而且有些事情倒也颇令人瞧不过眼,非得伸伸手不可,就拿眼前阁下的行为做个比方吧,只为了一点芝麻绿豆小事,就要辣手毁人双目,未免太***小题大作,心黑手狠了…”

  他俩一出面,便自一搭一唱,彼此应和,马骥登时被抢白得哑口无言,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好一忽,马骥始哼一哼,道:

  “丐帮的朋友,你们也不兴斜斜眼,咱家主上是何等人物,容得你等撒野卖狂,你们既然嫌脑袋搁在脖子上碍事,那么就伸手瞧瞧吧。”

  瘦高汉子哈哈大笑,道:

  “尊驾的主人是谁?恕区区孤陋寡闻…”

  马骥回首望了篷车一眼,那女子慵倦的声音适时在此刻传出:

  “若果我没有认错,阁下应该是布袋帮主座前五杰之一的千手神丐,至于阁下的同伴,脸带病容,眼睛却是矍然有神,十有**是与五杰齐名的病丐江涛。”

  瘦高汉子“蹬”地倒退一步,失声道:

  “你…你是香…香川…”

  言犹未罢,篷车帘布无风自动,一只白皙如玉的修长手臂自篷布隙徐徐伸而出…

  两名丐帮高手齐然望去,只见那只玉手小指上戴着一只晶莹闪烁的绿色戒指,他俩身躯猛可颤一大颤,四道视线一直落在那只绿色戒指之上,再也收不回来,满面都是惊疑。

  旁侧的赵子原睹状,暗暗不解,忖道:

  “那女子手指上所套着的绿色指环是怎么回事?前殃神老丑见到之后便仓皇失措,目下丐帮高手亦是一般情景。”

  千手神丐喃喃道:

  “水泊绿屋!…水泊绿屋!…”

  车内那女子缓缓收回玉臂,咯咯娇笑道:

  “阁下该要后悔多管这一趟闲事了,可是你等已然陷入骑虎难下之局…”

  千手神丐与病丐江涛二人面面相觑,半晌,他俩脸上惊悸的颜色逐渐褪去,代之而起的是凛然无畏的表情。

  马骥在一旁冷言冷语道:

  “嘿嘿,这桩事阁下度德量力还管得了么?”

  千手神丐强打精神,洪声道:

  “你说得不错,即便天皇老子的事,咱们既然管了就得管到底,至于管得了管不了,哈哈,则又当别论了!”

  赵子原暗自竖起大拇指,他冷眼旁观,对千手神丐及病丐那惊悸演变至凛然不惧的霎那过程,自然瞧得十分清楚,不打从心底敬服这两个热血汉子,他默默对自己呼道:

  “尝闻丐帮诸众个个都是扒得肺,亮得心,不知畏惧为何物的血气英豪,从千手神丐与病丐的行径,看来是不错了…”篷车里响起了那神秘女子慵倦的声音:

  “马骥,你上去领教丐帮高手的绝艺,瞧瞧有何出奇之处。”

  马骥垂手道:

  “领命。”

  旋即大步上前,暴声道:

  “来,来,哪一个先上来?”

  千手神丐和病丐不约而同出温,那病丐抬目望了望意态嚣张的马骥一眼,懒洋洋地道:“你不反对的话,老丐先陪你玩几招

  马骥浓眉一皱,道:

  “动手就动手,哪有这许多罗嚏?看掌!”

  语落,举掌当劈去,掌力沉雄异常,声威果然惊人。

  病丐江涛缓缓举起拐杖,使个拆卸手法,对方那股惊人掌力顿时消解无形,马骥心子一凛,暗道这病丐举手投足间无打采,看似毫不着力,其实内蕴变化却是复杂玄奥已极,不同不起惕心。

  病丐得理不让,向前斜跨半步,手中竹杖一挥,一连劈出三招,杖起处隐隐发出风雷之声,招数极为辛辣。

  马骥不敢正面对封,转眼之间,已被退四五步之多。

  这会子,连篷车内忽然传出那女子的声音:

  “马骥,你要对付敌手的飞杖绝招,就得施展近身搏的手法,才有望赢得主动…”

  说到此处,病丐江涛情不自出惊讶之容,敢情那女子出言所指,正是马骥惟一可走这路。

  他骇讶之余,心神一分,险些为对方一掌攻人。

  马骥闻言,立刻改变打法,拧身贴向病丐江涛近前,展开搏短打的招式,如此使己之长击敌之拙,情势随之改观。

  只见他振腕腾挪点打,紧密逞攻,得病丐连连倒退。

  但病丐江涛乃是当今丐帮有数高手之一,一身攻力已臻出神人化之地步,他那“病骨三十六路杖法”更是名垂武林,若经三十六路使毕,鲜少有人能够全身而退,他退到第五步时,右手倒持杖柄,倏地自肋下猛翻而出,这一式正是“病骨三十六路杖法”中最具威力的一式“病入膏肓”

  马骥与病丐距离不过数步,陡觉一股重比泰山之力了过来,他骇然一呼,疾然横跃数尺。

  车内那女子道:

  “丐帮高手武功果不含糊,马骥你可以改用反式,衬以脚法,定然能克制对方的竹杖招式。”

  马骥手法一变,双掌纵击横扫,招数俱是反转过来施展,非但诡异难测,抑且不时伺机踢出双脚,令人蹩扭难防,两相辅佐之下,威力为之大增,病丐一连封挡了十余招,便被迫得手忙脚

  病丐双目电光迸,他心知自己已面临重大危机,这当口别说要夺回胜算契机,就是退守自保都艰难万分。

  那马骥武功本来平凡无奇,但在篷车内那神秘女子临时指点下,居然能将上乘武学的奥妙发挥极致,反迫得功力在他之上的病丐团团直转,儿就不出空档,还击敌人。

  也因为如此,病丐对车内之人本就十分忌惮,这时更是心寒胆战,揣摩情势,只要神秘女子继续指点下去,不出一刻病丐便得落败下来。

  忽然车内那慵倦的语声又响了起来:

  “马骥停手,且先退下来…”

  马骥怔一大怔,百忙中回头向车厢瞥视一眼,见车厢垂帘依旧,毫无动静,一时他只当自己听错了。那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吩咐你退下来,你竟敢抗命么?”

  这次无论如何是不会听差了,他扬掌虚晃几招,拧身跃出战圈。  wWW.iSjXs.cOm 
上一章   剑气严霜   下一章 ( → )
沙迦小说网提供了古龙创作的小说《剑气严霜》干净清爽无错字的文字章节在线阅读,沙迦小说网给您更好的剑气严霜阅读体验.尽力最快速更新剑气严霜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精校网。